这一天到了晚上，陆青竹都泡完脚上炕昏昏欲睡了，青兰他们才终于到家。
陆家人下了马车后，陆二哥便驾着马车去顾宅还车。
陆青竹衣裳都脱了便没再起身，没多久青兰便带着一身凉气进了屋。
努力撑开困顿的眼皮，陆青竹上下打量了青兰一番，看着倒是比早上离开时的状态好了许多。
青梅青菊已经睡着了，青兰便轻手轻脚脱了鞋上炕，很快也钻进了被窝，喟叹一声：“真舒服！”
陆青竹翻了个身，打算进星际农场时，又听得青兰唤她：“大姐，你说得对。”
“唔，什么啊？”陆青竹含糊着应了一声，脑子里还并未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回了句。
青兰道：“季原他没有我想的那么脆弱。虽然他很伤心很难过，但他同样能有条不紊的安排好季伯伯的丧事。”
陆青竹脑子有些卡顿，半响才回了句：“……那就好。”
青兰没察觉到陆青竹的不对，还在继续说道：“他今天一直在忙，连吃饭都是急匆匆的。却注意到我嘴皮干裂起皮，倒了水给我喝……”
“那很好啊。”陆青竹已经很迷糊了，咬字都十分不清楚。
“我和季原，老了以后也能像爷爷奶奶这样吧？”青兰的语气中满是憧憬，眼神更是透着从未有过的亮光。
“……会吧。”
陆青竹熟练的在即将彻底沉睡前进入了农场，因此并不知道青兰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却没能等到她任何回应时才终于发现她早已入睡。
*
待第二日睁眼，陆青竹恍惚记得青兰说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却又记得不甚清楚。
陆青竹一脸懵的看向也是刚醒的青兰：“你昨晚说什么了？”
青兰也没想到睡了一觉陆青竹竟是什么都没记住，但过了昨晚那样特殊的时间，青兰已经无法再坦然的说出心里话了。
“没什么。”
“好吧。”
陆青竹也不追问，重要的事情青兰肯定会说。既然不想说，那就是没必要说第二遍的事，这点分寸陆青竹向来把握得很好。
吃早饭的过程中，陆二哥便说起昨日去大岗村的事情，末了又道：“季原和青兰的婚事，三月底之前就得办了。”
陆青竹的婚事在四月十八，青兰的婚事定在三月倒也忙得过来。
“等过了三七，再去问问季原，婚期具体定在哪一天。虽是热孝成亲，但能选个黄道吉日也是好的。”
若非季原这个人没得挑，陆二哥是万万不会同意女儿热孝成亲的。
闺女嫁过去便要守孝三年，婚事简办、穿素衣倒也没什么，但三年不能沾荤腥便太清苦了些。
陆二哥的想法，陆老头陆孙氏也是赞成的。
陆青竹悄悄看了眼青兰，她倒是表现得很平静，颇有种宠辱不惊的姿态。
陆青杨倾斜身体靠近陆青竹，小声说道：“今年你和青兰要出嫁，指不定三哥也要成亲了。”
曲芙蓉想嫁陆青柏，老太太陆大嫂也问过陆青柏的意见。
他虽不知道曲芙蓉过往的事，但能感觉到老太太对曲芙蓉前后态度的变化——能让老太太喜欢的姑娘，性子肯定不差。
虽然之后忙着陆青柳的事，又忙着过年，总之许多零碎的事情下，曲芙蓉的事暂时被搁置了。
但陆青柏在找陆青竹问过后，其实已经决定要娶曲芙蓉了。
只是正月里又出了这么两件白事，一时又顾不得了。
“二哥就不说了，你怎么办？”陆青竹也小声回了句。
青菊有目标不着急，青梅再等一两年也等得起，陆青柳受了情伤又断了腿，一时不好说亲，可不就剩下陆青杨一个了。
偏陆青杨还等着顾星沉给他寻摸个合适的媳妇儿，半点都不着急。
“我不着急。”陆青杨喝了一大口米粥，咽下去后才又继续说道：“一个人也挺自在的。”
“……你喜欢就好。”
陆青杨不想成亲，可能陆二哥陆二嫂会着急，但陆老头陆孙氏应该不会太过强求。
*
过了正月十五后，天气便渐渐回暖，积雪也开始消融。
陆大姑和季老头分别都已经下葬，入土为安了。
季原在家恢复了几天后，便主动来陆家商议婚期，并提出尽早盖房的计划。
“是这样……”陆二哥看着季原说道：“把房子盖好你们再成亲，其实也来得及。”
“但是我是这么想的，你爹刚走，你得守孝，这之后七七、百天、逢年过节你都得去烧纸祭拜。大岗村和陆家村离得也远，你们这样来回跑，也太辛苦了。”
“所以，房子可以先盖好。不过为了你们方便，就还是先住在大岗村你们家。”
季老头刚下葬，季原就成亲迫不及待随着媳妇去娘家村子里安家落户，旁人多少也会说闲话。
季原没想到陆家会这么通情达理，几乎完全是站在他的立场去考虑了方方面面，也让他冰凉的心感觉到一丝温暖。
“叔，我爹走的时候吩咐过我，成亲生子了去他坟前磕个头便好。没其他事，别轻易去打扰他和哥哥。”
季原顿了顿，垂眸轻声说道：“我爹说，屋子是留给哥哥的，我成亲了便要被分出去单住。”
他口中的哥哥，便是季老头的亲生儿子。
虽然季老头这些话听起来很不近人情，甚至有些伤人。但陆二哥也是当父亲的，哪能听不懂季老头说这些话的用意？
且看季原这模样，想必也是听懂了。
陆二哥叹了口气，拍了拍季原的肩膀，道：“你爹疼你啊！”
季原点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房子先盖着，至于住不住，你再回去想想。”陆二哥没有直接定下，也是希望季原能想清楚，免得日后想起会后悔。
“我知道了，叔。”季原也没再说什么，起身要告辞了：“找人算好日子后我再来。”
“好。”
陆二哥送季原出门，路过厢房时，觑见女儿青兰开了条窗户缝在偷看，磨了磨牙权当没看到了。
最多不过三个月，这女儿就要嫁出去了，这会还拦什么？
季原其实也察觉到了，只是陆二哥在，他只飞快的与未婚妻对视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季原看着瘦了不少。”青兰关好窗户，拧着眉喃喃自语。
陆青竹：她怎么没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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