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皇孙临危
拓跋濬和冯琳去了哪儿呢？
二月初五那天，冯琳决定立即出宫给拓跋濬报信。冯琳让秦阿女去东宫找常氏，常氏一听到皇上驾崩、拓跋余入宫的消息，也和拓跋濬一样意识到了危险。
拓跋濬派自己最信任的小太监给母亲郁久闾氏送信，说自己临时和师傅有事出城，当晚不回东宫。他又和常氏两人都脱了华服，换上仆人的衣服，和秦阿女一起悄悄隐入公主第的大门。
秦阿女去东宫的当儿，冯琳找到沮渠凉儿，也把皇宫内的情形简单说了一下。沮渠凉儿仍是大咧咧的性格，说话毫无顾忌：“舅舅一定是被人暗杀的，我前两天还见到他，看上去身体好好的，不可能得暴病。如果是这样，那谁可能暗杀舅舅呢？知道了！”凉儿兴奋地一拍巴掌：“舅舅死了以后，谁当了皇帝，谁掌权，谁就是暗杀他的人！”
尽管冯琳许多时候在心里觉得凉儿性格太真率、说话太不会拐弯，但凉儿的这一番分析却说得冯琳直点头。照着王琚提供的信息，新皇是拓跋余，但拓跋余昨晚不可能在宫中，那谁可能施行暗杀呢？除了皇宫的禁卫军，就是太监了。如果是禁军，今天早晨禁军一定如临大敌，调动频繁。但上午自己离开皇宫时，似乎皇上驾崩的信息还在封锁当中，禁军一点动静都没有。
如果不是禁军，那就只剩下太监。现在宫内权力最大的太监就是中常侍宗爱，但宗爱全凭着皇上的宠爱才能横行天下，没有了皇上，他的权势也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那么，宗爱为什么要杀掉皇上？
冯琳正在那里苦思，穿着仆役装的拓跋濬、常氏及秦阿女等三人一起走进沮渠凉儿的房间。凉儿不仅比拓跋濬的辈份高，年龄也比拓跋濬大，看到几个人进来，只摆摆头让冯琳把门关上。她也没有那么多客套话，只对拓跋濬发问：“现在形势这么危险，无论谁上台，第一个想杀的就是你。”
拓跋濬没有正面回答凉儿的问话，却说：“我想呆在平城，看看到底会是谁上台。这几个叔叔里，东平王的可能性最大。我听说他之前就已经在联络大臣到处活动。”
“我这府里也不安全，舅舅在，大约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敢进公主第。但他现在不在了，我这个公主能不能当下去都是个问题。而且府里太大了，认识你的人太多了，我怕有人认出你后会出卖你。”凉儿明白地告诉拓跋濬要找另外的地方去住。
拓跋濬没有正面回应，一边的冯琳却有点急：“公主，那皇孙能去哪儿呢？我想在新皇正式登基之前，大约并没有多少人会留意到皇孙的失踪，也不会查到您这里来啊！”
“琳妹妹，你想得太简单了。无论这个新皇帝是谁，他都是濬儿的叔叔，他绝对不会公开搜捕皇孙，不管怎么讲，太子和皇上刚走，就这样大肆杀皇亲国戚的事也不利于他的统治。但如果我是这个新皇帝，一定会私下严加搜捕，只有这样我才是安全的。琳妹妹，你还记得你和我讲过你祖父的事情？”
凉儿说的是当年燕国第二任天王冯弘，为了让自己登基，不仅吓死了前一任天王——冯弘的亲哥哥，还杀掉了哥哥的一百多个子侄。
冯弘可以杀掉自己的侄子，这个魏国的新皇帝照样也可以啊！
拓跋濬和冯琳都无语，除了这个儿时玩伴沮渠凉儿这里，平城这么大，他们又可以放心地跑到哪里去呢？拓跋濬的老师以及舅舅、亲近的侍卫，这些地方都不可以去。因为，那些抓人的人会第一时间跑到这些人家里，搜寻皇孙的踪迹。
常氏一直没有作声，安静地在听他们几个人的对话：“要不，先去‘风影号’那里呆一段时间？”
“‘风影号’，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还是常妈妈厉害！”冯琳吁了一口气，只怪自己刚才没有想到。
“‘风影号’是怎么一回事？”拓跋濬一副完全不清楚的样子。
“皇孙，‘风影号’的老板娘常影是辽西人，我女儿就寄养在她那里，人是绝对可靠的。”常氏完全没有提冯家，似乎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分功劳给其他人；又或者她现在不想当着沮渠凉儿的面说那么多。冯琳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那就请常妈妈带我过去吧。如今这形势，请常妈妈在外面不要再叫我皇孙，就叫我睿儿吧。”拓跋濬不动声色地作出了决定。他又转头对冯琳说：“琳妹妹，谢谢你送信给我。我想你留在武威公主这里总归是安全的。”
冯琳本想也扔下一切跟着皇孙去“风影号”，但她又隐隐觉得留在公主第打听消息更方便一些。想到这里，她就对皇孙说：“睿哥哥，我这边一有消息，就会去‘风影号’，你只要保住自己安全就好了。”
拓跋濬点点头，又对着沮渠凉儿点点头，转身就和常氏离开公主第。拓跋濬转身离去的时候，冯琳注意到他的头依然像平时一样抬得高高的，在这个少年身上既看不到失望，也看不到沮丧。他似乎很快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既没有因为当不上皇帝而伤心，也没有因为要开始过流浪生活而害怕。他看上去就是坦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然后他就按照命运的指示开始去行动。
看着拓跋濬转身离去，沮渠凉儿关上门，转头对着冯琳说：“看来，你真要趟这道浑水了？你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我问你，如果拓跋濬永远都登不上皇位呢？你怎么办？跟着他一直流浪下去？”
冯琳，这个只有12岁的小姑娘回答道：“凉儿姐姐，你也说过，你不想一辈子被皇帝安排，现在你有这样的机会了。对我来说，我也不想一辈子被别人安排。我的父亲，生在帝王之家，却只能背叛他的父亲以求得生存；我的姑姑，在这个后宫中，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帮皇孙，并没有指望他有一日登上皇位，我能大富大贵。我帮他，我给他送信，都是因为我觉得他是这个国家最合适的继承人，他或许能帮助大魏子民过得更好一些。我帮他，是因为我喜欢他。至于其他的，我没有想过，眼下这局势，大约我也没有什么好想的。尽心尽力帮濬哥脱险，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哎呀，琳妹妹，你长大了。等哪一天，你的皇孙登上了皇位，我一定要告诉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凉姐姐，就你喜欢开我玩笑。”两个女孩子又像平常一样打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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