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两步，助跑，起跳。
左手在闸门上一撑，叶罗纵身翻了进去。多亏一直有在坚持锻炼，这样类似于跑酷的动作他做起来不算吃力。
只是难免会有种这个花了几千块钱安的智能闸门实际上是摆设的感觉。
一路小跑着进了门，叶罗来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的穆怀春。
她的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里面隐约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
“哥哥……”
穆怀春可怜兮兮地转过头看着他，低声呜咽，声音沙哑得不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
叶罗的翡翠吊坠就放在桌上，没有被动过。不过他没来得及顾吊坠了，他看到了穆怀春在哭。
泪珠儿啪嗒啪嗒地掉，她的半张脸都埋在抱枕里面，憋得通红，硬是没有哭出声音来。
“怎么了？”
叶罗上前一步，试探着问。
“怎么办，怎么办，爸爸，妈妈，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才好……怎么办……呜呜……”
得来的是一串语无伦次的哭诉。
他和穆怀春从小一起长大，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叶罗随手将吊坠塞进口袋里，走到穆怀春旁边坐下，一只手轻轻抱着少女柔嫩的肩膀，另一只手拿走了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
万幸万幸，没按到电源键，电话没被挂断。
手机屏幕上能看见画面，是微信的视频电话，画面有些模糊，对面的手机摄像头似乎有些损坏。
电话那头是一个穿着警服、戴着警帽的中年男人，看警服的款式是交警。
“您好。”
“你是？”
交警还没反应过来接电话的人已经换了。
“我是刚才的女孩的哥哥，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罗轻轻拍着穆怀春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
她的样子害怕极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打湿了叶罗的衬衫，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因为情绪不稳而变得急促的心跳。
“噢噢，她是情绪失控了吗？这也难怪，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又是个女孩子……”
屏幕上的交警显得有些异样。
“发生了什么。”
“请做好心理准备。……很不幸，你的父亲和母亲刚刚遭遇了车祸，经法医鉴定……二人均已无生命体征。”
交警没有直接说人已经死了，死亡证明需要医院出具。
手机上的画面缓缓移动，有些晃，有些模糊，是交警在调整手机的方向。最终，画面定格在一辆扭曲不堪的车辆上。
那是一辆纯白色的家用小轿车，车牌已经被撞弯了，整个车身在腰部撕裂，烤漆已经被浓烟熏黑，但还能勉强分辨出车牌号，叶罗能认出那就是穆先哲的车。
交警听叶罗说自己是穆怀春的哥哥，误以为是亲生的哥哥了。
叶罗记得这辆车，穆先哲放假时会开着车带他和穆怀春一起到处玩。他的父亲平时比穆先哲更忙。
油箱的火已经被扑灭，车底那一大滩深红色的血迹并没有被完全冲掉，颜色依然很显眼。
象征着生命的红色，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警方的拖车拖着另一辆损坏的车辆在移动，周围不停有人员走动，两个担架上盖着白布，已经沾上了斑斑血迹，白布下面是什么，叶罗不用想也知道。
他的脑中重复了一遍交警刚才的话。
死了，穆先哲和叶文欣。
穆怀春的父母，他的姑姑和姑父。
两个人同在这辆车上遭遇车祸，当场死亡。
“穆先生驾车在公路上正常行驶，在通过十字路口时，被侧方车辆突然撞击，导致车辆失控，汽车油箱被绿化带的护栏划破，起火爆炸……节哀。”
“我明白了，警察同志，请发定位给我，我马上到现场。”
叶罗努力冷静下来。
“好的。”
交警挂断了视频电话。
放下手机，闭上眼睛，抬起头，叶罗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他现在心乱如麻，用深呼吸的方式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平复激动的情绪。
刚刚失去至亲的少女还在自己怀里哭泣，这种时候他更不能乱了方寸。
深呼吸几次，叶罗重新睁开眼，看了眼穆怀春手机上的微信新消息，交警用的是叶文欣的手机，在穆怀春这里的备注是“妈妈”。
妈妈发来了位置共享。叶罗看过之后就锁屏了。
他双手扶起穆怀春的肩膀，让她直起身子与自己对视。
“小春，冷静点。”
叶罗拍拍穆怀春布满泪痕的脸蛋。
“爸爸和妈妈遭遇了车祸，他们已经不在了，但让他们出车祸的人还在，你明白吗？”
“哥哥……”
穆怀春扑进叶罗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又哭了起来。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我在视频里看到了三个担架，其中两个盖着布，一个没有，已知死去的两个人是你的父母，这说明造成车祸的那个人还活着。”
叶罗抚着穆怀春的肩膀。
“跟我走，去现场。我会联系律师，我们必须把那个人送进监狱，明白吗？”
“小春，跟我走。”
叶罗牵起了穆怀春的手。
“嗯……”
穆怀春没有什么主见，只能任由他牵着手走出了院子。
外面的车辆来来往往，苦夏的阳光依旧毒辣，让人身上充满了燥热的感觉。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叶罗用打车软件叫了一辆车，去车祸现场——盐池市第一医院东路第三个红绿灯。
穆怀春靠着他的肩膀，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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