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顾梦瑶返回餐厅时，赵泽成已经吃完饭，坐在原位上等她。刚才混沌吃了一半，她就急忙出去接电话，耽误了十多分钟。
此刻，看着赵泽成面前空的饭碗，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的上级，更何况他一向事务缠身，无比繁忙。
于是她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赵泽成看出她的意思，淡道：“不急，把粥喝完再走。”
他的声音一贯地温和，却简洁有力，有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她只得笑笑，坐下，低头认真把剩余的混沌吃完。正要用手机支付订单，赵泽成却笑着说：“单我已经买过了。”
她不好再客气，便点点头，道：“谢谢您，下回吃饭我来请客。”
赵泽成挑眉，微微一笑，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像淡淡的苦咖啡，化不开，却已然变成了习惯。
顾梦瑶的认真，本是职业的表现，却让赵泽成感受到一种无形的疏离感，这种疏离像一道看不见的墙，把他和她隔开了，他试图打破，却找不到方向。似乎唯有时间，才能帮他化解这道难题。
理智告诉他，他必须收敛一切心绪，将所有的暗流压在心底。因为她是他的同事，本质上说，他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刘佳妍挂了电话，脸上还沾着湿咸的泪水。她的情绪稳定了些，只是回想起昨晚的梦，心还是翻腾着。
刘佳妍曾不止一次梦见过林栋，只是这次的梦境是分手来最清晰的一次。她梦见自己出现在熟悉的大学校园里，在樱花烂漫的校园花丛中，她和林栋相遇。他们像从前一样，牵手漫步，无忧无虑。梦中的他，依旧是大学时的那副模样，面目一如既往的沉毅清俊，神情还是那般老成稳重，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温柔。可是，不知为何，他突然不再理睬她，冷眼看她，旋即转身，很快消失不见。画面随即切换到黑漆漆的大宅中，她的父亲拖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不顾她的央求，冷脸摔门而去，丢给她一室的寂静。偌大的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地蜷缩着，害怕地瑟瑟发抖。
这个梦境让她的心情低落，等母亲出门之后，她忍不住拿出母亲珍藏的好酒，开了一瓶，恣意喝着，直到有了醉意，浑浑噩噩地倒床就睡。一直睡到电话响起，她迷糊醒来，随手摸到枕边的手机，接了起来：“喂？哪位？”
“是我，林栋，现在方便吗？能否下楼一趟，我在小区外面等你。”
她瞬间怔然，随后吸了口冷气道：“我已经睡下了。”
林栋在电话上沉默片刻，开口说：“只占用你几分钟时间。”
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她回答：“好，等我一下。”她心里似乎决定，鼓起勇气，彻底和他说清楚，好让自己不再逃避，更不再挣扎。
下楼之前，她忍不住与镜中的自己对视。她发现，眼前的自己，外貌和七年前的自己几乎毫无分别，可是心思却复杂了许多，这也许就是时间付出的代价。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等到看上去满意为止，才深吸一口气，悄然无声地从家里出来，穿过小区的花园，出了小区大门。
在马路对面，她一眼就看见了林栋。
茫茫夜色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身影显得笔挺瘦削，路灯拉长他的影子，看着凝重无比。他本来眉头紧锁，看到她过来，眉头马上舒展，露出微微局促的笑容。
“佳妍，你好，好久不见。”
刘佳妍极力保持镇定：“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我刚下班，赶过来，就是想看看你。”
“不用。”她冷言，“我现在过得很好。”
他心中抽痛，张嘴，却说不出话，她冷冷低头，“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了，再见。”说罢，她转身疾步离去，一滴眼泪又从眼角滑落，等她进入小区，门禁关闭，她才转身，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02
一大早，顾梦瑶刚到公司，就立马投入工作。客户创意讲究的不仅是标新立异，还要为客户发展提供全方位策略建议，出于对专业的严苛要求，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反复研究客户调研材料，对创意点子反复斟酌，与各部门充分沟通研讨，确保提案能触达客户痛点，切实解决客户公关传播诉求。
与此同时，赵泽成也是忙碌非常。一天大部分的时间，他都陷在各种高层会议不得抽身，即使是中午午休时间也没有空闲。
趁赵泽成离开办公室的短暂间隙，顾梦瑶将提前定好的西式套餐外卖置于他的办公桌上。和他共事五年，顾梦瑶深谙赵泽成一忙起来就进入忘我状态，经常忘了吃饭，久而久之有了胃疼的毛病，有一次还因为胃痛进过医院。所以出于对领导的关心，她自发给他买工作便餐，给他同步发信息，提醒他记得吃饭。
隔了不久，她就收到赵泽成的回信：“谢谢！”
她读过信息，微微一笑，继而又投入繁忙的工作，直到窗外夜幕降临，霓虹灯光亮起。顾梦瑶起身，揉揉眉心，回头看向赵泽成的办公室，大门依然紧闭，依稀能看见磨砂玻璃后面，有模糊的人影隐约在移动。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七点钟，这座城市的晚高峰还没结束，她不急于回家，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一本营销学书籍，重新坐回工位，认真研读起来。半个多小时后，她身后的那扇玻璃门仍然没有打开的迹象，周边工位的人越来越少，直至空空荡荡，只剩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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