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买到了阿福家的带白芝麻的馅饼。
十个铜钱只能买到两只。
那饼皮金黄薄脆,内里暗红色的豆沙馅散发着一种软糯的甜香。
她的口水盈到嘴角。
饼往嘴边举了好几次,又放了下来。
最后她把那纸包一包,也不管它有无油腻,塞进怀里,眼不见为净。
问清了回白宅的路线,一路狂奔。
原来也不过隔了三五条街,也不知怎地绕了那么多冤枉路,花了那么多时辰,还顺便遇了一次容灿,跟他认了亲。
“大公子!”
她冲进白子苏的书房。
他正坐在书案后,仍是静静地翻着一本书册,像是这大半天没动过似的。
他抬眼看了看她,又把目光转回书页。
也不说话。
也不问问她可曾买到了,顺不顺利。
似乎都忘了她是做什么去了。
她从怀里掏出馅饼,小心地打开包着的纸,献宝似地递上去:“你快吃,莫冷了。”
“不吃了。”
他看都没看一眼,淡淡了回了一句。
像是小时候以为父亲要抱她,结果他抱了身边的阿灿。
她伸出的手僵了僵,又收回来,微微晃了两下,也不知该不该再递过去。
眼底一阵热。
馅饼仍是温热的,香气在书房里弥散开来。
“出去。”
他皱皱眉,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她那么辛苦,花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买来的,他要吃的馅饼。
那么香,她都不舍得咬一口。
她低下头,转身出了书房。
那馅饼,既然他不要吃,便扔了吧。
扔了太可惜了。
罢了,她大度一些,把它吃了吧。
早就想吃了。
馅饼没有刚出炉时那么热了。
不过还是脆的,一咬便碎了开去。
香气软绵绵的。
馅是豆沙的,温婉的甜,丝毫不抢那香气的风头。
跟这脆脆的饼皮相得益彰。
若是刚出炉时,想必更好吃。
这白子苏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这会儿又像欠了他钱似的。
不就跟他要了十文铜钱嘛。
明明是他自己要吃这什么破饼,还想让她掏钱买给他吃?
什么毛病?
不过人家前不久才实打实地给了她那么多银子,让她买个十文钱的饼子有何不可?
倒是自己小气了,连十文钱都舍不得给他花。
可是自己身上真的一名一文了嘛。
这馅饼可真好吃,到底是京城的小吃,就是比乡下的要美味。
此时倒是不饿了。
去看看白子苏吧,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正巧阿生从书房出来,这几日都难得看到他。
“阿生,你在啊?”
“是。”
阿生点点头,笑脸也不曾给,径直往院外走掉了。
白子苏仍是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痛快,总像谁欠了他银子似的。
他遭遇了那么些事情,换谁都不能痛快。
她怎么真的一口饼也未给他留下,也不知他吃过午饭没有?
“大公子。”
他总算抬起头来看她。
“你吃了没?”
“嗯。”
她略略放了心。
他却放下书,招招手:“过来。”
她转过去,站到他眼前。
白子苏把手心向上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弯下腰。
她弯下腰将脸凑近他。
他黑亮亮的瞳仁里正映着她的面孔,她美滋滋地说道:“大公子,你眼里有我。”
这孩子,刚这么对她也不生气,还乐得跟个什么似的。
小傻子。
他用手指抹去她唇边的碎屑,温声说道:“厨房的锅里给你留了饭菜,你去吃些。”
“不吃了,饱了。大公子。”
“嗯?”
“才刚你为何不痛快?是不是我回来晚了?”
倒也不是这个原因。
只是不能跟她讲。
“你回来挺早的,是我自己找不痛快了,对不住。”
“不碍事。”
她拖过矮凳坐在他膝边,双手捧起脸,像一只承欢膝下的小狗似的,眼巴巴地望着他。
“今天都走了哪些街,遇了什么事,什么人?”
桂熙歪起头回想,哪些街却是不记得了,遇见容灿的事不能说,那从何讲起呢?
“不记得了。”
这都不记得,莫不是小傻子,而是大傻子么?
“想吃板子么?”
“板子?”
板子是什么?
没见过,也没吃过。
“去,后边架子上的戒尺拿来。”
“是。”
她把一根戒尺交到他手上。
他抓起她的右手,在她手掌心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就这板子,还想吃么?”
这板子,有点疼。
她被糊里糊涂地打了一下手掌心,想缩手却被他捉住了不放。
“看来炜儿在家读书必定不错,他的书童竟然不知板子是什么。”
“大公子当初读书不好么?吃了多少板子?”
她嘴欠的毛病又犯了,果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伴着手心一阵干脆爽快的疼痛。
真是该。
她的脸扭成一团,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
他忍俊不禁:“快讲。”
“讲什么?”
戒尺又高高扬起。
“我讲,我讲。”
“出了门往左边,走过两条街......”
“什么街?”
“不记......是定民巷。”
啪!
“平山街......”
“往下讲。”
她磕磕绊绊地回想。
略过了容府,略过了容灿,略过了买荷包,略过了捡铜板被丢银子。
直接一路寻着阿福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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