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不归已经在去往天墉城的路上,今日比试是在正午,他需要在此之前从剑阁里取一柄剑。
纸鹤将他送到飞升崖后折返,不归往密林里快速穿行,三年前曾经走过的那条小路依稀记得,乘风并不介意陪他再走一次,但他还是选择独自前往。
天色尚早,通往南天门的小路看不见人影,仍有剑鸣声自山野四处传来,久闻剑宫弟子向来修行勤勉,未想临战前依旧如是。
从南天门向西一直走至崖边,万仞绝壁上的木制栈道便出现在眼前。不归稍作停留,等着朝阳驱散晨雾,将崖壁与栈道一同镀成金色后,抬步踏入取剑道。
他手中无剑,也未学成御剑飞行,只能面贴崖壁,斜着身子缓步前进。当初那个胆小惊慌的玉英小师弟已然不见,如今哪怕独面深渊,他也能做到闲庭信步,没有丝毫畏惧。
旭日渐升,白云蒸腾而起,轻快的脚步声在山间回荡,又很快被呼啸的寒风淹没,一场剑雨如期而至,前来迎接闯关者。
不归停下脚步,望着那从天而降的雨帘,仔细感受其间剑意。
那些剑意都很熟悉,有的来自天墉,有的来自昆仑、琼华,万般剑意看似无形,实则有质,如一招招剑法出现在眼前。
他伸出右手,两指并拢捏作剑诀,迎着那片剑雨,开始解剑。
剑宫三般剑法,彼此相生相克,要走出这一片剑雨,自然需要对各类剑法有足够了解。
鹊踏枝接燕回楼,潇湘神应水龙吟,见重山对挽云归。
朔风解寒霄,玄微连碧涛,镜归化却邪。
偶有不懂的招式出现,不归便如实道:“抱歉,这招还不会。”
然后剑雨落下,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剑痕。
云雾越来越厚,渐渐将栈道笼罩其间。不归行走在云端,一边解剑,一边缓缓挪动,空中的剑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他的脚步亦是。
道袍上的剑痕越来越多,或隐或现,或深或浅,血渍沾上衣襟,转瞬又被雨水冲刷干净,右手剑诀至始至终未曾分开,直到手腕酸麻,也不敢有半点松懈。
前路茫茫不可见,只能凭借身旁冰冷的崖壁摸索行进,云中栈道如登天之梯看不到尽头,只有极远处依稀闪耀着一个光点,像黑夜中的灯塔般指引行人。
不归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有些担心会错过正午的比试,于是出剑愈发迅捷凌厉,生生在雨中斩出一条去路,将雨帘也分成两边。
终于,云雾散去,剑雨停歇,不归一脚踏在坚硬的岩石上,这才确认自己通过了试炼。半是兴奋又半是后怕地往后看去,只见万里云海间,雨过天晴,一弯彩虹斜斜挂在天边,分外动人。
……
……
“我说大清早谁闹出这么大动静,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
陵渊倚在剑阁门外,耷拉着眼皮,一副刚被吵醒的模样,脸色不太好看。
不归远远行礼:“见过师叔。”
陵渊没好气道:“临阵取剑,不觉得太晚了吗?”
不归挠头,想着前辈心情不好,还是不要多话为妙。
“赶紧进来。”陵渊微一摆手,转身入阁。
阁内星光依旧,无数剑锋高悬,但比印象中暗淡了少许。
不归无暇顾及身上伤势,想着接下来还要面临的考验,不由有些紧张。
未料陵渊开门见山问道:“你想取柄什么样的剑?”
不归愣了愣,一时忘了答话。
陵渊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目光透过青衣察觉到什么,忽又开口:“你带了信物?”
不归这才想起除夕夜时真人赠与的剑牌,连忙取出。
那剑牌只是普通松木所制,被雕作剑形。陵渊静静瞧着,并未接过,语气仍是微嘲:“柳师兄倒是大方,竟将这个也给你了?”
不归不懂它的珍贵之处,好奇道:“师叔,这个是?”
“有此剑牌,可任取阁中仙剑——前提是,只要它们能看得上你。”
陵渊简单作答,转口又道:“你来得太晚,现下许多名剑都被诸宫弟子取走,留给你的机会可不太多。”
他伸手随意一指,看不出使了什么道术,空中顿时落下数十柄剑,各自散发着七彩剑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你且看看。”
不归认真望去,目光落在一柄柄名剑之上,它们或宽或细,或明亮或暗沉,有的热情如火,有的冰冷如雪,剑身上大多带着漫长时光留下的印记,其间也不知藏着多少往事。
陵渊负着双手,娓娓道来:“凰鸣,长三尺六寸,宽二寸七分,碧云山寒铁所铸,前任主人乃天墉城归云长老,剑中凝有太玄守一阵,用以施展六壬法剑最为合适不过。”
“流萤,长三尺,宽仅一寸,昔年随琼华昆吾长老外出云游数十载,斩妖除魔不知几许,如今百年已过,战意依旧高昂,寻常弟子实难驾驭。”
“锦瑟,悬圃宫忘生长老幼时佩剑,剑身附有清心咒法,最擅静人心神,但若用作奕剑,则少了些锋锐之意。”
“惊神,昆仑宫须臾长老……”
不归随着陵渊介绍一一看去,每一柄名剑在他身前停留片刻,便即刻远离。他能清晰感受到其中的剑意,那种一触即逝又略带疏离的感觉,让人只能远观,不得亲近。
数十柄剑悉数看过,无一柄显露委身之意。不归神情有些沮丧,问道:“师叔,它们怎么都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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