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雀儿还在为怎么处置汤秀发愁,最好的方式就是将汤秀送到官府,这样也能把他撇得一干二净,但是他又不相信陈殿会无缘无故送来这么一个大活人,肯定有什么猫腻。
还说什么被追杀,刚好被自己救下的鬼话。
周雀儿准备等人醒来问清缘由再做决断,却不想就接到了手下人的消息,离火山庄曾巨鹿来了,他眼皮子跳了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那镇北司的千户陈殿刚走,曾巨鹿就来了?
以往,那位自认光风霁月的老爷子可是不屑进他周宅大门,怎么现在三天两头往自己这跑,不怕被人瞧见了?
周雀儿看了一眼还在昏迷当中的汤秀,鬼使神差的让心腹拖下去安顿,选择了暂不告诉曾巨鹿,但是,要是等会曾巨鹿问到这些,他再全盘托出也不迟。
汤秀安置好后,周雀儿揉了揉脸,准备亲自出门迎接。
曾巨鹿很火大,来之前就已经一肚子火,到了这里恰好撞见身着飞鱼服的白发酷吏走出周宅大门,要不是亲眼目睹,他都不敢相信,周雀儿难怪不和自己知会一声,原来背地里已经投靠了锦衣卫?
他这么想着,只感觉火到了头顶。
就在昨天傍晚,他的离火山庄来了两个人,这段时间离火山庄在筹办武林大会的相关事宜,所以上下都很忙碌,但是仍惊动了曾巨鹿亲自下山迎接。
这让离火山庄的人都很震惊,因为武林大会的举办权落在了自家山庄,这段时间来山庄贺礼拜访的达官望族不在少数,可自家庄主也从未表现得这么隆重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来了。
的确是大人物,如果只是一个李如来,曾巨鹿可能会敷衍了事,甚至先给人一个下马威。
但是得知陪同的,还有那位真人的亲传弟子,他哪敢怠慢。
他可以在之前和周雀儿扬言要见识一下李如来如今的武学修为,若是没有半点长进自己可能更换门庭,另谋高就,但是道种莅临离火山庄的意义就不简单了,代表着真人亲临。
虽然这些年真人的声望大不如前,但是各地道观香火依然鼎盛,虽然在朝堂上的权力可能微乎其微,但在整个大周朝的影响和号召力却仍青山不改。
真人亲临,他一个小小的离火山庄庄主哪能不亲自下山。
他见到了闭关五年的李如来,对方的神情和当年横空出世大不相同,当年最多是无奈中带着一种愤世嫉俗的狂妄,出剑兼具戾气锐气杀气,无可匹敌。
但再次站到他面前时,那些神情都被一种淡然木讷的迷茫而取代,就好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普普通通,连那些世俗人的心思都没有了。
曾巨鹿差点以为这人听道听傻了,然后他和那个身份尊贵的道种见礼。
他领着两人去山庄内最好的院子下榻,但是李如来给拒绝了,只说一切从简,不必太繁杂,连道种都点头认可了。
曾巨鹿也不坚持,腾出了一间比较偏僻清净的小院给二人住下,道种天然的那种疏远距离感让曾巨鹿有些惭愧,而李如来本就和他关系一般,要不是看在下榻离火山庄的份上,可能都不会怎么开口说话。
其实要不是顾忌姜玉楼的身份,曾巨鹿可能会直接问一问李如来听道五年可有什么心得,甚至乎要不要切磋一手,但李如来兴致缺缺,相比当年也不再那么不可一世。
这让曾巨鹿有种开口就是在欺负对方老实人的错觉,所以,哪怕他是一个长辈,始终摆不出长辈的架子。
也就在这里,李如来偶然提到了一个人,对方没有什么特征,少年白头,说是在枫叶街碰到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但也有可能李如来是故意说给曾巨鹿听的,毕竟他曾动过杀那白发人的念头,却被身边的道种阻止了下来。
曾巨鹿告辞离去,他不知道李如来话里的意思,但他知道,这么大的事周雀儿竟然没和自己说一声,任由陈殿出现在离阳府,把他当老眼昏花了。
暴脾气的曾巨鹿在李如来,姜玉楼跟前积攒的憋屈准备立马发泄在周雀儿身上,可就在他准备出门去找周雀儿问个说法的时候,曾巨鹿又得知了自己儿子又偷偷去青楼寻欢的家丑,一下气得背过气去了。
要不是山庄内有不少宾客,顾及颜面,就这些事赶在一起,足够让山庄鸡飞狗跳了。
曾巨鹿在病床前,看着两个可爱的女儿侍奉左右,老头子感叹这辈子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不成器的东西,都说传宗接代,可这儿子不学无术,整日泡在赌馆青楼,哪里指望得上。
幸亏还有两个懂事听话的女儿。
休息了一个晚上,周雀儿由知而不报变成了离火山庄鸡毛蒜皮大小事的背锅者,曾巨鹿把自己儿子不思进取都归咎在周雀儿身上。
谁叫离阳府青楼,赌坊一大半都在你周雀儿的名下?
所以,才有了一大早曾巨鹿出现在周宅,又恰好看到陈殿离开的一幕。
他觉得不必问那么多,等下见着了周雀儿,先一巴掌抡过去,祸害我的儿子就算了,竟然还忘恩负义!
周雀儿笑着在周宅门口迎上了曾巨鹿,后者冷冷哼了一声,让周雀儿有些莫名其妙,这老头子又吃错了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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