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
因为看见供台上没有佛像，所以就干脆自己坐上去了？
饶是苏渊先前已经见识过这家伙的古怪，现在也被小小地震撼了一把。
按理说，无论是佛修还是道修，在神像供奉这种事上，都是相当忌讳的。
古寺年久失修，荒芜破败，法外和尚见到这一幕后心生感慨，想要将这古寺翻修，或是供上新的佛像，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吧？
结果你既不翻修古寺，也不供上新佛，而是什么也不管，直接把屁股往那供台上一坐……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还是说，这老和尚真把自己当做在世佛陀了？
总之。
心中万般吐槽，最终只能化作两个字——牛逼。
不过，苏渊也不在意这些。
你就是真是在世佛陀，那今天也得给我出去淋雨……不对，这老和尚已经第六境了，雨根本淋不着。
想到这，苏渊正打算开口，结果却没想到那法外和尚哼哧哼哧自己从供台上跳下，朝着这边凑了过来：
“阿弥陀佛，施主，我们当真有缘。”
“佛经有言：万般皆由心，心想事便成。”
“上次老衲喝了你的鱼汤后便念念不忘，没想到竟然这么巧，竟然又在这遇到了......”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语气‘关切’无比：
“天色已晚，施主远道赶路，想必应该饿了吧？”
苏渊神色不变。
这老和尚问的是自己饿不饿。
但他脸上那副乐呵呵的模样，只差再伸手搓那么两下，就可以去赈灾的粮仓前当个合格的讨饭人了。
于是，在不着痕迹地拉开一步距离后，苏渊轻轻咳嗽一声：
“今晚打算饿肚子……和尚，和你说件事。”
饿肚子？
法外和尚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咕噜……”
肚子发出一声轻响。
但他却当做没听到一样。
只是轻轻叹息一声，双手合十，愁容不展：
“民以食为天，施主饿着肚子也要说的事，定然是大事——但说无妨。”
“……这地方我今晚要用，懂我意思吧？”
苏渊直截了当地说道。
法外和尚眨了眨眼，神色好奇：
“施主……你一个人，要睡多少地？”
“不是我——待会儿还有两个姑娘要来这躲雨，你一个和尚在这不合适。”
“原来如此……”
法外和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随后朝着古寺外淅淅沥沥的雨看了眼，有些‘犹豫’地说道：
“这外头的雨下得忒大……”
“我可以给你烤只兔子，你待会儿路上吃，御寒。”
“这这这……”
“你就说行还是不行。”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法外和尚低头轻诵了一声佛号。
那扬起的嘴角和那轻轻咽下的口水中，带着淡淡的悲伤。
只是在这无声的‘交易’即将达成前，他还朝着苏渊的随身行囊看了眼，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
法外和尚犹豫再三，最后虽然开口，但却明显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施主……你先前用来磨砺心性的那本奇书，可还在？记得好像是叫什么《银瓶梅》来着......”
苏渊神色古怪：“……看完后就烧了。”
不过看那法外和尚少见的难为情，便有心打趣，心中一转后，笑吟吟地说道：
“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量空处，是无量色。”
说着，抬起手，将手中的空气递给了法外和尚。
“喏，给你。”
法外和尚一惊，神色撼然：
“无量空处，是无量色……”
说完，盯着苏渊手上的空气看了半天。
不仅看，一边看还一边自顾自低声咕哝着些什么。
只是过了好半天，似乎并没有如同他往日那般‘悟了’，只好摇了摇头放弃：
“和尚我本想给我那徒弟带上一本，叫他磨砺磨砺心性……他能斩得了‘贪心劫’，可那‘色心劫’就不好说了……”
“老衲身上没银子，买不了这等奇书，便想着施主若是看完了，能省下这些银子也好……罢了罢了，让慧能自己买去就是。”
说到最后，法外和尚还有些无可奈何地朝着苏渊两手空空处看了眼，喟然长叹，似乎是为自己没有想明白苏渊的话而感到有些懊恼。
“咳咳咳......”
见这老和尚如此认真，苏渊也不捉弄他了。
从随身的书囊中拿出了一本书递了过去，义正言辞地叮嘱道：
“这本《夏宫图》相比起先前的《银瓶梅》，还要更胜一筹，其中有粉红骷髅，色欲邪魔，对心性磨砺的效用更强。切记提醒你那徒弟，莫要沉溺于此，不然的话......”
言尽于此后，给了法外和尚一个自己体悟的神色。
见状，法外和尚眼前一亮，连忙接过苏渊手中的《夏宫图》，塞到了贴身的袈衣胸口：
“多谢施主！若是我那徒弟能因此过了‘色心劫’，便又是施主送他的一场造化，善哉，善哉......”
……
半个时辰后。
苏渊外出归来，手里拎着三只处理好的兔子。
又过了片刻，兔子烤好后，苏渊从行囊中取出香料，随便一撒，顿时香味四溢，馋得人直流口水。
法外和尚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苏渊将其中一只用油纸包好递给他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朝着苏渊鞠了一躬：
“施主，有缘再见。”
说完。
直接带着烤兔子，大步迈出古寺。
那淅沥大雨落下，却丝毫无法沾身，徒留一副‘老僧雨中吃烤兔’的古怪图画。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只要想到那个对象是法外和尚，倒是一切都显得正常了。
......
“终于走了。”
在法外和尚走后，苏渊松了口气。
虽说这老和尚有趣得紧，但今晚有正事，只能先赶人了。
这么想着，苏渊继续专注着剩下的两头烤兔，安静等着那两头小狐狸上钩——
……
“嘀嗒……嘀嗒……”
越下越大的雨，从寺庙屋檐落下，砸在青石板上，四溅而来。
正在这个时候，嘈杂的雨声中传来了一阵略显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踏踏踏——”
两道曼妙人影，慌不择路地从远处冲了出来。
见到山道旁的古寺后，神色犹豫一二，最终一咬牙，终于决定朝着古寺奔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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